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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洋房新生命 (上海的）周末转载

ceo/c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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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衔: 海归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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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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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老洋房新生命 (上海的）周末转载 (1332 reads) 时间: 2008-8-16 周六, 19:37

作者：ceo/cfo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2008年08月15日14:48

坐在出租車上沿著愚園路一路前行，孩提時代記憶裡的許多景象撲面而來，王海晨對這條位於老上海公共租界裡的街道有很深的感情。生於上海的王海晨小時候經常到這裡的一個遊泳池玩耍，她那時就跟奶奶住在附近。

王海晨家老房子餐廳的大門2002年的這個夏日，她又回到了這裡，繼續著兩年來耗盡精力的找房子歷程。當出租車在1088號弄堂口停下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放棄希望了。房產中介當時正在那裡等她。兩人沿著長長的弄堂往裡走。工人正在路邊安裝新的下水管道，因此她們不得不走走停停。

王海晨發現，這裡沒有什麼稱得上新的東西：她路過的房子大多都已破敗不堪，外立面灰蒙蒙地滿是污垢。原來的外部裝飾也都剝落了，想來應該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期間“破四舊”的時候遭到的洗劫。

她發現有兩幢房子仍然保留了地中海風格的裝飾，屋檐下牆面呈半圓形。其中一幢房子她以前曾經來看過。

這幢兩層小樓屋頂採用了紅色磚瓦，可能建於三十年代左右，從建築風格上可以說是一個大雜燴，反映了上世紀二、三年代鼎盛時期華洋雜處的上海在文化上的兼收並蓄。它的灰泥外牆是地中海式的，但大門卻是中式的，內部格局則與英式聯排別墅相像：進門是起居室，餐廳、住房在後面，中間有長長的走廊相連。

整幢房子彌漫著一種被遺忘的氛圍。廚房的壁上是幾十年積下的油膩，足有幾厘米厚。地板收縮露出了裂縫。

王海晨如今回憶其當時看到的情景說：“真是亂透了。牆上臟的已經分不清原來是什麼顏色了。”不過，從某些方面說也有有利的一面，這房子畢竟保持了原來的模樣；她說：她曾見到許多極沒品位的暴發戶式的裝修，那樣的改變更可怕。

王海晨看中了這所房子。它共有三個大房間，比起上海一般的小房間風格，這讓她很歡喜；而且這裡感覺很幹爽，“不像上海其他房子那麼濕乎乎”。而且，這房子還很有歷史。最後談成的價格是170萬元人民幣（當時約合205,000美元）。

王海晨希望修復這所房子。這位36歲的陶藝家隨即打電話給她41歲的英國記者丈夫，讓他來看看。果然，他對房子也很著迷。兩人於是決定跟中介簽下購買意向書。但他們需要交一些定金，而當時已接近晚飯時間，銀行都關門了。他們知道上海的房地產市場火爆的很，多等一天房子可能就被別人搶先了，於是兩人趕快到自動提款機上取了現金。

這些年，中國許多城市甚至鄉下的老房子都很有市場。外國人熱切希望能買到帶有中國過去歷史印記的房子，而中國人自己也開始欣賞到老房子的獨特魅力，至少是認識到了他們的潛在投資價值。從上海老式的石庫門、老北京胡同的四閣院到山區的農家院，各種老房子都在進行大規模改造。上海的很多老住宅區到處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裝修聲。

不過，老房子未必總是那麼浪漫別致。裝修起來更是麻煩得很，王海晨有一天到她的新家查看裝修情況，就發現地板的顏色刷錯了。在上海，這種情況往往需要整個返工，可能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而且，上海老房子還有自己獨特的問題。比如，王海晨不得不就自己選定的房子外觀顏色跟居委會的人理論。

曾在上海裝修過50多套老房子的建築師潘朝陽(Raefer Wallis)說，最頭痛的就是鄰居。他在上海第一次裝修老房子時，住在隔壁的一個男子過來抱怨裝修損壞了他臥室的牆壁。“那些牆有70年沒有重新粉刷或整修過了……你甚至能看到40年前脫落的石膏，”潘朝陽回憶道。但那位男子堅持說不是這樣的。潘朝陽最終只好道歉並修理了損壞的牆面。潘朝陽說，這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在上海買老房子的人還面臨另一個風險，那就是房子因為要開發新項目被拆遷。上海到處都是動遷工地，如果政府決定把地皮賣給開發商，那麼房主將按“市場價”得到補償，而這個市場價可能還不夠裝修的費用。由於這個緣故，外國人往往會在屬於政府保護范圍或有許多房子已經改造過的地段找房子。就在王海晨和她丈夫購買那套房子的時候，他們所在的小區被政府定為“文明小區”，這樣的話，被拆遷的可能性就比較小了。如果房子是屬於“保護建築”的話，就會更安全。

老房子修葺一新之後並非就此萬事大吉，在裡面居住也會遇到問題。建築師暨設計師胡如珊(Rossana Hu)對她位於原法租界的房子很喜歡，她和同樣身為建築師的丈夫林登﹒耐裡(Lyndon Neri)及三個孩子住在這裡。但住進去之後的第一個雨季，她發現了房子的一些缺陷。“房子有地方漏雨，修理之後還是不行，”她說。對在上海老房子裡生活的大多數居民來說，時不時要接受雨水考驗的屋頂和濕乎乎的地面的確是個很頭痛的問題。

而在上了年紀的當地人看來，願意住老房子的人簡直就是發瘋。王海晨說，當她母親看到自己買下的房子後簡直不敢相信。這位老人就在附近的一幢老房子裡長大，水管破裂、下水道堵塞之類的問題她都遇到過，因此，她覺得女兒花那麼多錢買這樣的“破房子”簡直是腦筋搭錯了。那筆錢當時可以買一套相當不錯的公寓房。對年輕一代來說，這些老房子或許能讓他們回到1949年新政權成立前繁華之下彌漫著頹廢氣息的老上海。但對老人們來說，老房子對他們的感情意義完全不同。自從新中國成立後，這些老房子裡往往被塞進好幾個家庭合住，大家共用廚房和廁所。

從胡如珊和耐裡家中樓梯往下望不過，在上海老洋房裡生活的魅惑顯然壓倒了老房子可能帶來的問題。王海晨對這些問題就不以為然，她說，我喜歡老房子，所以這些不便算不了什麼。

購買這幢老房子的過程比王海晨和丈夫想像得更快、也更順利。王海晨見到房主的時候聽說，其他人給出了更高的價錢，但房主還是願意賣給她，因為她打算修復房子然後自己住在裡面。

原房主是一家四兄妹，他們是解放前搬到這裡的。他們遇到的情況很特殊，這幢樓沒有分給外人近來；隨著全家人口逐漸增加，四兄妹分了家，相互獨立。最後他們決定把房子賣掉。

王海晨和丈夫對修復這幢房子熱情很高。她丈夫到各處的舊書店和圖書館查找有關這所房子和周圍街區的資料。在一本書上，他看到了當年的一幅黑白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能依稀看出當年的模樣。他還了解到，這一帶當年叫宏業花園，英文名是West End Garden。“宏業”這個名字來自其開發商、二十世紀初中國大軍閥段祺瑞的兒子段宏業。

雖然他們的目標是盡可能保持房子最初的原貌，但整個過程並不很順利。歷時9個月的裝修共花費了超過48,000美元，這並不是個小數目。王海晨說，我們只保留了房子的外殼，不過，地板整修後又重新舖上了。原來的一處閣樓被打開後重新改成了一個大房間。

王海晨盡量每天都到現場察看，但即使這樣還是沒能避免施工出現失誤，比如前面提到的地板刷錯顏色等等。她回憶道，“地板看上去太紅了，起初我還以為是我頭天晚上沒睡好，眼睛有問題。”後來只好刮掉油漆，用砂紙打磨後重新上漆。

潘朝陽利用舊磚頭和回收木料營造舊上海法
租界風格不過，總的來說修復工作還是讓王海晨很開心，比如四處搜羅正宗的帶有老上海元素的物品，包括從拆遷老房子裡搶救出來的木器。她希望每個細節都能做到這樣。因為這一點，房子有幾扇門數年之後還沒有徹底完工。“我還在找合適的把手，”她說。

最了不起的發現之一是從瓦礫堆裡搶救出來的一件石庫門門框結構。有一次閑逛的時候她在一處建築工地發現了已斷成三段的門框，於是問工地負責人能不能買下它。這位負責人雖然很奇怪她要這個做什麼，但還是以100塊錢跟她成交了。她隨後花了300塊錢運費將三塊大石頭拖回了家。後來她又搜羅到配這個門框的舊木門。現在，它們被安裝在她的家庭陶瓷工作室的門上。

在房屋外牆顏色上的勝利也是讓王海晨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當時，房子外面剛剛刷好黃色塗料，居委員的人就告訴她，文明小區的新規定要求所有房子必須刷成奶油色。“我真是氣壞了，問他們為什麼在我們粉刷前不告訴我們？”她回憶到。

王海晨對居委會幹部說，這所房子解放前就是黃色的。他丈夫搞來了一張英國諾丁漢地區的照片，以此說明歷史街區裡的房子可以是不同顏色。最後，黃色外牆得以保留下來。

就在王海晨和丈夫搬進新家的時候，33歲的加拿大建築師潘朝陽開始涉足上海老洋房市場。潘朝陽之前兩年一直忙於參與大型的現代化建築項目，但他幹得並不起勁。他的大部分客戶都是外國人或是曾在海外生活過的中國人，但他最喜歡的一個客戶是一位當地富人，他讓潘朝陽全權負責裝修的事。他覺得潘朝陽比他自己更了解外國買家或租客希望看到什麼樣的房子。（據潘朝陽說，這位客戶自己更喜歡住在新開發的那種高層建築裡。）

胡如珊和耐裡家進門處潘朝陽最自豪的一個工程就是為這位客戶做的。房子位於原法租界，他利用原來的花園擴建了一處空間，然後將房子原來的部分空間改造成一處私家庭院式花園。擴建部分的內牆採用了從老房子裡回收來的未作處理的本地紅磚和木料，以便營造出一種“室外”的效果，廚房的櫥櫃和中央操作台也採用了舊木料。

完工之後的這幢三層樓房內部風格非常現代，但外部保留了裡弄房原來的混合式外觀，包括入口處的一些裝飾主義風格的細節。

潘朝陽和妻子現在住在法租界邊上一幢三層裡弄房的頂樓。從路邊的一扇小門走過他們的鄰居，一路上可以聞到廚房散發出的陳腐的油煙氣和發霉的味道。你很難想像這樣的環境裡會有一處舒適的家。但潘朝陽夫婦說，他們喜歡老上海的這種奇特的生活。

“我們要穿過公共廚房才能進到自己的家，”潘朝陽說，“因此我們回家時經常會遇到鄰居在做飯。我們慢慢開始跟鄰居聊天，相互之間也逐漸有越來越多的了解，這很有意思。”（潘朝陽的家裡有單獨的廚房。）

潘朝陽希望最後能把樓下一、二層也買下來，把整個房子連通使用。

生於台灣的華裔美國人胡如珊曾參與過上海多個很受關注的老洋房改造工程。身為建築師和設計師的她花了三年時間，直到去年才在原法租界的兩幢緊靠著的房子裡安頓下來。她們全家佔據了其中一整套房子和另一套房子的底樓。她們把兩處底樓打通，並拆除了兩個花園之間的隔牆，並成一個大花園。整個底樓變成了幾個開放式大房間（三面是牆，其中兩個房間的牆已全部改成書架），原來的窗戶換成了凸窗設計，以便有更多的陽光進來。現在，胡如珊的房子終於有一種家的感覺了，雖然雨季對她來說仍是一個考驗。除了漏雨的問題之外，蚊子也是件讓全家人頭痛的事。

“不過，這些事我們不會太在意，因為我們喜歡這個地方，”她說，“房子現在正是我們真正喜歡的風格”。

對已有一個兩歲女兒的王海晨來說，雖然有房子漏雨、鄰裡糾紛、衛生間下水道異味、花園排水不暢等等諸多問題，但這些並不能減輕她對自己這個家的喜愛：它的歷史、它的花園和裡面生長著的樹木，還有這所房子帶給她的靈感。

還是在裝修房子的時候，王海晨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買些舊木頭改做櫥櫃，在櫥櫃的門上鑲嵌上自己的陶瓷作品──在白色瓷磚上手工繪制的品藍色圖案。2003年底她開了家店，起名“海上青花”(Blue Shanghai White)。裡面出售各種家具和家用器具，這些東西都是基於“舊木器加陶瓷”的概念設計出來的。

Jane Lanhee Lee Naville

作者：ceo/cfo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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