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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遥想一棵树

heliuqing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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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遥想一棵树 (1644 reads) 时间: 2009-8-30 周日, 05:30

作者：heliuqingqing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遥想一棵树

一片宁静的虚无，是我感觉的状态，午夜，人都眠去。透过那扇窗，可以看见那默默的树影。几年前的夏天，一起来看这座房屋，从客厅的窗外看出去，是一棵姿态优美的大树，尽管因为是塔楼，客厅的一半被外墙遮蔽了。站在窗前，凝视那棵树，单单只是这样一棵树，就让我决定买了那房子。

没有树，这个世界真无法想象了。呆在屋子里，一些琐碎的声响不时把思绪打断。远远地看去，树冠是圆形的，枝叶舒展，款款有形。想起雪天的森林，偌大的树一棵棵整齐排列，山涧流水潺潺，松鼠从树枝间跃过去，雪便扑落在地，。忽然就没有了与生俱来的孤单感，温暖从心底泛起，多么愿意成为一棵树呀！静静地呆立着，感受风霜雪雨，感觉四季在肌肤上行走，带来葱茏的树叶，又带去，漂浮到流水间。痴迷地呼吸着林间的气息，家园的感觉紧紧围拢过来。

一个人名叫五棵树，让我想起田野里那错落的几棵树来，独木难成林，未必一棵树不如一片林好吧？一定有人如我爱树成痴。树是我们最初的家园，是这个世间最美丽的风景了。没有树的风景，算一种怎样的风景呢？

小时候在外婆家，村子前面有一片树林，只是干净的松树。每每来去都要经过。夏天，山风吹来，传来阵阵松涛，波荡着人的心，舒爽；冬天，阳光透过树枝，照在金黄色的落叶上，软绵绵的。林子里埋葬着不知年代就死去的人，有冰凉的墓碑。从外婆家门口看过去，蓝天白云下这片树林显得神秘。小河从一边绕过去，河边长满了野李子树，果子熟成金黄色，我跟着小姨他们到河边玩耍，顺便看一看平时看不到的那一边。据说，这片林子的树每死去一棵，就对应着村里的人要死去一个。有时候我们不免无比哀愁地看着那片林子里新近那枯死的树，想村里的谁又老又病，将绝于人世。

树总是静止在一个地方，似乎是没有经历的。它只是默默记录了一切，没有人能够真正深刻了解树的思想。从切断的树干解读树，我们只看到它存在了多久。而树，也许是世间最聪慧的生命，或者因了它的无言，它的无法被了解，更需要长存。它一定清楚地见证了人类的生存发展史，一定知道动物的兴盛衰微，他们是那样不能分割地共生。可有谁在乎那些树木？有些长在深谷，有些活在人们中间，被培植，栽种，被砍伐，或死于自然灾害。它们一定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年的风霜雨雪有了怎么样的变化，又是怎样地影响了它们的开花结果。

人们居住的院落里，场院边，总会有树，一棵不知年代的橡树，白梨树，杜梨树，梨树，或者朴树，皂角树、、、、、、、仿佛村庄的守护者。奶奶喜欢种梨树，花红树，每年回家都有树爬，有果子吃。苗族喜欢树，他们把树当做神一样膜拜，因为树木给了他们一切。树木何尝不是给于了人类一切呢？没有树，世间该是怎样一番荒芜！小时候孩子们喜欢去小寺玩，可不敢爬那里的树，那里绿树成荫，朴树杜梨那些各色各样的树把小寺盖住了，谁也不知道它们在那里长了多少年，高耸入云；山楂树，树皮又白又光，没有谁能够爬上去，单单在树下看看，就晕了。晕树枝的绿，晕蓝的天，晕那些从树叶间透过来干净得刺眼的光和云朵。人们也常常砍了他们栽种的树，这样那样的原因，于是树成了树桩，树桩最终消失了踪影。人们围绕着树木生活的那一段历史，似乎也随着树的消亡而消弭了。它们去了哪儿？

赶火车走七八公里的山路回老家通常已经是傍晚时分，村头列着一排扁柏树，笼罩在夕阳的余光中，在晚霞满天的烟愁里，瞭望着村头通往山外的小路，盼望着远归游子的身影。每看到它们，忍不住想要流泪。过节过年，村里人摘扯些扁柏的叶子，和烧红的木炭一起，撒上水，芳香的气味飘满打扫好的房间，才算是完成了清洁的仪式。

有一种叫贝叶棕的，叶子像一把把扇贝，用来当纸抄写经文，它们只存活六十年。树也有自然寿命，很多树寿命都很长，人口的增加，生态的破坏，使得整片林子枯死了。松毛虫肆掠，整座山变得光秃，自然或者人为的火灾，也在毁灭着森林。一个朋友是研究树木的，我的理想是和他一起，活在树木间，知道很多的树的特性和种类。这是一个梦想，或者等不及我了解，很多树种就已经灭绝了。我们不了解，不能善待的，倒要算那些给我们庇荫的树木了吧？

窗前的树，不知道是哪一天，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不复存在了，和它长在一起的另一棵被谁刹去一多半，有如一只凤凰变成了一只母鸡，秃着枝干，再也不复伟岸飘逸了。站在窗前注视它，是否它也能感觉到自己无法左右的一种命运呢？或者，有一个更重要的地方，把它挖走做风景树去了么？一个村庄的人们爱树，屋前有几棵造型特别的八百多年的山楂树，据说搞园林的人们四处访，找到那个村子，要买那些树，老人们不卖：祖上就有的树，要留着乘凉挡风呢。你们要风景，我们自己也要风景。那些人灰溜溜走了，于是今天我们还可以常常去那里的农家乐，看老树赏风景，听老故事。

秋天来了，树要在这个季节落叶，准备迎接冬天来到。我坐在静静的夜里，想着树，有许多的话，却无话可说。如果有人问从哪里来的问题，我一定说：从山林来，最终归于山林。

作者：heliuqingqing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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