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生为我在公司配备了一套一居室,外加所有的吃喝拉撒通通报销,包括我的个人用品及衣物,我正式胜任养鸭公司的Executive secretary。

后来,我发现我一个人的工作难以挡驾,我不喜欢往那个养鸭场跑,臭烘烘的鸭子被关在笼子里面,每天被人残酷地定时喂养进口玉米粒,不出三月,肝脏肥大,就在禽宰车间被安乐死,送上拔毛机,分割机处理。我是executive, 那是坐办公室的的活,但是,有些时候沉默的填鸭工还是需要开口说话的,他就心急火燎来办公司拉我,我老大不情愿。

时间长了,两个法国男人,到了晚上,大眼瞪小眼,无事可做,分给我的宿舍我基本不住,我天天返回自己的小家。他们受不了了,各位看官,男性激素的分泌可能不受地域迁徙而改变。法国男人来到改革开放之初的中国,也懵懵然不明中国行情,反正,两个人跟我嚷嚷着,生活不如意,日子很难过,要我跟香港的董事长诉说一下,整个解决办法。

我涉世未深,单纯得如同洁白的羽毛,愣是不明白,他们想要什么,该和李生说什么。回家跟男朋友商量,他一语道破,我立即明白了。

李生从香港专程为这个男性荷尔蒙因素,坐直通车,来到广州,从花园酒店赶到开发区办公室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那是真漂亮啊!白皙皮肤,坚挺胸部,高挑妩媚,顾盼生波,作为女性,我都多看了好几眼。她来到办公室,象邓小平检阅全军指挥员,从精美的CD 手袋里,拿出了一大把瑞士三角巧克力bar,一同被接见的我们,一人一条。看到这儿,你无需笑话,那个年代,是FEC (Foreign exchange currency)货币的年代,当时这个巧克力的价钱,我依然记得:17 FEC。

她叫美美,芳龄18,起初说自己是上海人,我和她说沪语,她改口说自己其实是杭州人。午间吃饭,就在我办公室隔壁的小餐厅,鹅肝煎扒房,是专程招待所有在穗企业洋鬼子的私家餐厅。那个鹅肝,真的是立等可取,某只鲜活的鸭子,穿越禽宰车间后,一副肝脏来到餐厅,大号“花房”的厨师经专门陪选烹饪这道法国大菜。我这一辈子,后来,在地球兜兜转转,从此再也没有品尝过如此鲜美的鹅肝。

席间,李生谈笑风生,大意是美美姑娘,名震广州,一支梨花压海棠,是他精挑细选,专程把她作为礼物送给法国总经理Henri。希望他在娇艳雨露的滋润下,发奋工作,让鸭子们多快好省,茁壮成长,舍身献肝。

这顿非同寻常吃的午餐吃得有点背脊骨发凉。我涉世未深,不懂那个什么应招女郎,高级妓女的名堂。美美身价非凡,我问她家住哪儿,她说住花园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我不知道现在的有本事的女郎是否拥有五星级酒店的长包房。好家伙!这个和男人周旋的生意也做得太出色了!个人办公室居然和Nike 公司开在同一座酒店里。席间,因为要通过我传话,所以,她把自己的生活如数家珍,尽情展示了一番。反正,说来说去,她的物质生活的富裕程度令我汗颜。我也如数和Henri 通报了她的“身价”,估计男人要和她一度春宵,没有个一千元,下不来。李生的意思是这次他可以奉送,接下来的戏要看Henri 自己的功夫,他是否肯稍稍拿出补贴的家用来安放这个特别的风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