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是哪个ID 发表的言论,大意是以前我们父母那一代人好傻,被洗脑了。如果生活让他们重新选择,他们肯定不会那样傻乎乎回国卑微地贡献了。

想起我的父亲,他也算日归,我上大学的第一年,他去日本做访问学者,80年代中的出国还是很希奇的。父亲曾经考虑过我和弟弟是否要出国留学,他可以在那儿安排,但他自己回国是肯定的,因为国家花了那么多钱,他得回国贡献。我自说自话读了法语,也是属于被影视作品“洗脑”的,坚决不读日语,尽管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父亲要去大阪医学院做研究,当然,我还搬出了日本女性地位低的论调。其实,那个时候,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我只有一个偏见:日本女人嫁了人,就不工作了,就呆在家里做家庭妇女了,哪知道,现在,能做家庭妇女,是时尚,也是幸福。

比我父亲更早出国的是大树的父亲,我的公公,跟安校是校友,物理的,他是80年代某一天,和陈冲同一班飞机飞的美国,在美国东部周旋了好几处大学,研修了好几个年头,比我父亲还死脑筋,想都没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去美国留学。

大树的父亲至今仍是上海某研究所的博士生导师,想退下来,还退不了,我父亲也一直在医院工作,还跟我叨叨他的某篇医学论文又发表在哪个国际杂志上了。我有时不屑一顾,对他说:您老就歇歇享受生活吧!但父亲在加拿大度日如年,归心似剑地回国工作了。

我询问过两位老人,问他们后悔不。我的父亲和我的公公都是一个态度:干吗后悔啊?他们有很大的成就感。

大树小的时候,父母总是要出差卫星导弹发射基地,所以,大树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他的烧饭技术就是那个时候练就的。

我想起小时候,父母的巡回医疗,我父母都是外科医生,不是下放农村,就是值夜班,我一直认为我的童年不是很愉快,尤其是我母亲,工作压力大,老拿我和弟弟出气。

我和他们的交谈中,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怨言。大树妈妈来温哥华居住的时候,和我们谈起卫星发射,目光炯炯,讲许多故事,我看到她脸上的光辉,那种幸福感,该用什么来衡量呢?

他们这一代的价值观确实无法用今日的价值观衡量。人,活的是一种感觉。也许,海归们也并非冲着多少年薪回归的吧?

如果,那种成就,荣誉感,都失去的时候,不知道会怎样?至少,我家的两老海归,在这方面,是完全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