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次，在切换电视频道时看见中央音乐台在播放中美音乐论坛的演奏会，一位民乐演奏家正在表演笛子独奏，我当下停止运动的拇指，在这个频道停住了。

我被那样的音乐震慑住了，在镜头中可以看到几个外国朋友坐在观众席里，轻轻摇头或者点头，脸上的表情或悲或喜，他们此刻一定和我一样感觉到了语言的匮乏，怎样的赞叹才叫赞叹？那样的空灵婉转而又超脱……那是中国的音乐。

听西方音乐的感觉，就象是一些石块被一砖一瓦堆砌起来成为一座堡垒，一个为世人赞叹的人类的杰作，那是为君王设计的，为神灵铺设的，为上帝建造的。那些音乐要表达的主体还是人，人的意识和信念；或者陈述一个故事，一幅油彩，画面上每一道色彩都被精确描述出来，象是说明文字，议论文章，或者散文；层次清晰，一字一句，前后逻辑缜密，意图明显。听过一段西方古典音乐，听众是不难评述自己的感受的，无论是音乐还是这些感受都那样的实实在在，可以拿来做比较系统的分析。

咱们中国的音乐可不象石头，那是水，你看的见，摸得着，但是不能把握，不能描述其形状，每一滴都有每一滴的优美，一点一滴汇聚起来，流淌泻落的时候，听众能做的除了张口结舌可能也就是闭目养神了。古代文人描写好的音乐，也只能感叹“大珠小珠落玉盘”而不能再多言。我的理解，中国音乐受道教“天人合一”思想的影响，赞叹的不是神灵，而是自然万物。看到自然的美景，我们也常常会感叹语言的匮乏，一样的道理吧。

可惜中国古典音乐没有被完整地传承下来。这应该和记录音乐的方式有关系的，西方音乐利用了和数学相同的原理，巧妙地利用统一的符号，因此整个系统都很完整。

中国的古乐谱就非常晦涩难懂，在民间，古乐的传播大多靠言传身教，一代人有一代人不同的理解，代代相传下来，大概也被改编地面目全非了，流传至今的古曲寥寥无几，但每首都那样经典。如果有这样优秀的演奏家再度演绎这样的古曲，收录成CD叫《古曲观止》的，我一定会买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