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老人：你既无心我便休

一
《禅宗颂古联珠通集》载：“楼子和尚过街市，经酒楼，偶整衣带，停足小住，忽闻楼上有人唱曲云：你既无心我便休。当下大悟，遂号楼子。”东海想起这句诗，也是感慨不巳。“颂”以一诗曰：

不流一泪莫回头，你既无心我便休。
斑马萧萧一挥手，任凭呼马与呼牛。

人生社会政治文化等等人世之事有太多的无奈，很多事情，不能太执著太“激进”。既使是利他利世的好事、为民为囯的正事，有时候也是急不来，欲速反不达，急之无益，反而有弊。

特别值得东海自我提醒的是，对于思想、文化、政治各方面的“异已”，阐明自己的道理、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可以了，赞不赞成听不听从认不认可，任之可也。你既无心我便休，缘来缘去莫强求，此之谓也。

对儒家的态度和认识，是受学识智慧道德文化水平制约的。个人、群体和社会，智慧道德文化水平觉悟的升高，对儒家的态度改良和认识深化，都不是一蹴可就的。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对儒家的非故意或故意的误解和诬蔑，将是不可避免的，何况当今这个学绝道丧的莽荒时代？

所以，“你有心”，拥儒，当然欣慰和欢迎；“你”无心，“我”便该掉头而去。很多事对亲友都不宜勉强，何况他人哉。儒者负有文化责任社会责任，要致力于思想启蒙道德教化，但也只能尽心而已，自勉而已。儒者可以教，应该教，必须教，能不能、肯不肯、愿不愿“化”，则是别人的事。

二
说到底，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一个道德的还是不道德的人，大小善恶如何，文化立场怎样，拥儒反儒，每个人都有其选择的自由。只要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其种种自由就应该得到保障，各人因果各人负（拥儒反儒有因果，个人和社会都有。例如：现在社会混乱道德崩溃，种因于文革，而文革浩劫的因，五四就种下了，五四运动的暴发，也有其复杂的原因。当然这仅是浅而言之，详究起来，其间因果极为复杂。）

至于背后的声音，呼牛也好呼马也好呼我丧家狗也好，嘲笑也好辱骂也好诬蔑诽谤也好，都不值得在意，更不值得纠缠—那是把自己混同于小人了。当年与人往往因观点有异，争而成吵而缠斗不休。回首往事，悔之莫及。对于大多数谎谣，连“略予澄清”都没必要。为儒家辨，为真理辨，应该，必须，为自己辨，多数是多余的。

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阐理弘儒宣传真理也属于“做好自己”的范畴，但针对群小絮絮不休就是强人所难了，就“失言”了，不“好”了。）

三
关于做好自己，《吕氏春秋-必己篇》有一句话值得铭之座右：

“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

这里“必”是“一定”、“肯定”之意，此言大意为：君子按照自己的准则去做，敬人而不一定被人敬，爱人而不一定被人爱。敬爱他人，是自己的事；被人敬爱，是他人的事。君子只管好自己的言行，不管他人的反应。

东海过去不少地方就没做好，爱人则有余，敬人则不足。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个“礼”如果指良法良制，自信不会“非”之，如果指礼貌态度及某些小德细节，大辈子粗野“非礼”的地方就多啦。

教诲小人也是应该讲文明讲礼貌的。奈何东海一向“粗放型”，对于特权阶层、“小知”群体及反儒派，常常冷嘲热骂恶言凶形，很是“非礼”，招人痛恨，招致嘲笑辱骂诬蔑诽谤，自然难免。个人受嘲受辱受诬受谤何妨？问题在于，既已皈儒，自身的荣辱便关系儒门的荣辱乃至盛衰，岂可不慎之又慎？2009-9-25东海老人首发《民主论坛》